何谓“全民牺牲”的财政预算案

下个星期五（11月2日），希盟政府将在国会提呈执政以来第一个财政预算案。之前，首相马哈迪和财政部长林冠英曾搞心理战，下放重话指2019年财政预算案将是“全民牺牲”的预算案，主轴是征收更多课税来减少国债，人民不要期望政府下放现金奖掖。

但是，如果依据10月18日公布的第11大马计划（RMK11）中期检讨的主要提示，官方数据却带有不同的的解读和反映，除非政府口是心非，不然国家财政重组的震荡力不会过分巨大。摆渡人预料，政府会持续抨击前朝胡乱挥霍的政治保温议程，因而不会急于削减赤字，而短期内也不会大幅扩大课税项目，以免激起经济紧缩的负面效应。

早前9月下旬，亚洲发展银行（ADB）表示，国内私人消费料将持续支撑大马短期经济增长，但碍于出口疲态可能持续一段时期或比预期低迷，因此调整2018及2019两年的国内生产总值（GDP）增长目标，将之下调至5%和4.8%之间。

其实，林冠英继后也为自己先前“全民牺牲”的放话进行漂白，暗示明年经济成长率稍微下调，但希盟政府仍会避开财政紧缩，继续奉行狭义的财政扩张。换句话说，明年财政赤字不减，但政府税收和开销都会有所约束和缩减。

财长林冠英一直嗟叹明年财算很难找到平衡点，除了至少需要耗时3年修复财库状况，同时也需要改善人民的福利。依我看来，财长的最大苦差，莫过是在预期GDP增长率范围内，如何填补撤销消费税 (GST) 后所暴露出来的220亿令吉税务欠收漏洞。林冠英的舒适点，是不必过急削减财政赤字，但他的主要压力。仍是如何提升国库收入和约减政府开销。

微妙的是，马哈迪担任首相时（1981-2003年）曾兼任数年财政部长职，他会明了林冠英在玩什么招数。

马哈迪理财时代的金字招牌，是把政府运作和国营机构私营化，原旨是要把政府机制瘦身起来，但副产品是制造众多朋党，通过无数寻租管道榨取国家资源而自肥。现在，马哈迪重新掌政，整个内阁顿时变成马哈迪的回音谷，不时又再听到兜售国家资产、提高税务借以减除1兆令吉国债的号召。

其实，如果依据稽查司原理，我国国债正确数目是6870亿令吉，一旦动用到统称 “表外国债” 的政府计划债务担保和或有负债(Government Guarantees & Contingent Liabilities)、及政府在公私伙伴计划所需承担的租赁开销，国债才会高达1.087兆令吉。无论如何，“纳吉留下1兆令吉国债烂摊子” 是颇为刺耳又动听的政治口号，高喊数轮即能将国阵置于死地，所以希盟政府才会屡试不爽。

假设国债总计1兆令吉，预计三年赤字不变但国债逐年约减30%，如此一来，摆在林冠英眼前的2019年减债目标是1兆的30%，大约是3000亿令吉。这笔钱，要从何掉下来？

是变卖国家资源产业吗？国家资源最有份量的三大组织，一、是100% 国营的国库机构

（Khazanah），总资产仅是1600亿令吉；二、国家信托机构PNB，总资产共达2800亿令吉；三、公积金（EPF），总资产共达8000亿令吉。三个机构总资产约达1.24兆令吉，要做1兆国债的后盾，阔绰有余。问题是：林冠英敢在这三个太岁头上动土吗？

国库机构拥有的资产包括海内外蓝筹股股份，就算变卖总资产的一半，也只能筹得800亿令吉，何况国内哪些私人机构有能耐一口气吞噬800亿令吉资产仍是未知数，而变卖国家资产予外资等同典当国家基业，是政治大忌，行不通。

至于PNB运作亦有其特殊条件，由于它是信托计划的管理人，不能自由变卖已经转移特定持有人的信托单位。EPF的作业章则也同样严格，它是完全依赖投资运作赚回的回馈，每年分红予所有公积金会员，它是代表公积金会员（劳作公民）进行投资作业，它的老板不是政府。

当然，马哈迪和林冠英可能会考虑到比较容易脱手的国家产业，那就是变卖政府土地。但问题是，有哪些发展商能有充足资金，一口气吞噬3000亿令吉的土地呢？

百日新政时期，前财长达因担任资政委员会（CEP）主席时，曾献议政府对潜能公司进行套现，把它逐个IPO上市，间接鼓励人民投资国家产业，而不是直接把国家资产抛售给私人界。

其实，达因身兼马哈迪中坚幕僚，何尝不是一直也在林冠英颈背呼吸吹气，做无形的监督。这里，大家能够做个小总结，脱售政府资产来减债的手法，不但笨拙冗长，全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的下下之策，若又无心插柳柳成荫而益惠新一代朋党，政治反效应在现今时空是难以控制的。那么，林冠英有何其他药方，去填补撤除GST所带来的220亿令吉漏洞呢？

很多评论者都纷纷给予建议：征收新税务、减少补贴金、严管政府采购价格、减少政府计划的合同价格、重新检讨过分昂贵的基建合约；还有就是变卖政府资产。但这些“专家”可能忽略了一个要点，那就是：减债步伐不可能过快，但对未来的举债计划和提升融资，加步偿还借债的重叠利息，乃是刻不容缓、马上要做的急事。

所以，希盟政府的处女财政预算案重点，不外是重组国家财政、确保经济成长，拟就清晰亮眼路向，平衡政治与经济议程，不忘体制改革的初心矢言。别忘了，人民的期望，是要当朝政府且把政治哗众取宠 (political grandstanding) 暂放一边，别让投选希盟的人民，做太多无谓的牺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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